唱歌，於此刻的我

準備5月Livestream音樂會之感想｜ Creative Diary 28/04/24

Hocc

Apr 2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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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一年半，感覺是時候再重啟Live了。

2022年聖誕是最後一次演出（livestream）。那晚之後，我決定要讓自己完全重投歌手身分，故此也狠心暫停了podcast。搬了studio，讓自己有能專心創作的地方。連公司也downsize了，勢要讓自己100%專注寫歌。

在這段日子整個人的創作也有了不同的方向。

如果說以前的我，是一個不斷想「服務」大家、用歌曲為大家代言的一個狀態（完全無人要求，是自己以為需要這樣），現在便是開始學習往內看的一個新階段。

這份探索，也將蔓延到演出的部份。

以前的我，總是本能地以「演出者」（performer) 的身份站到舞台上。由第一次在滿地可華人社區會堂的《信自己》、到新秀的《鐵幕誘惑》，到後來的商場O.B. Show唱小丸子、電視台演出、拉闊、紅館等等，我的演出都是慣性地往外丟的。

或者是香港樂壇傳留下來的演唱會genetic code （畢竟我是死fansee，正所謂in my blood…），但凡有演出，總是會想先「顧全大局」，目標主要是要 “entertain”。演唱會排歌單時，會本能地想像演出的效果、觀眾的投入度，就是一種服務人群的心態，多於去訴說自己。再加上金牛座堅毅個性的主導，在人前極少會想把focus放到自己身上，也不習慣把自己的vulnerability放到台面，生怕麻煩到大家、要惹人同情般。

最深刻的一次

要說最真實的一個演出體驗，我經常會回到2011年台灣的一個音樂會。

場地是「女巫店」，現場能容納的觀眾大概50人。沒有舞台、沒有任何配套。我和前排觀眾的距離就像去酒樓飲茶和坐在對面的親友那麼近。那是台灣宣傳第一張國語專輯的尾聲，多少也習慣了小場地，但觀眾伸手能及的親密度還算是第一次。

音樂會開始，我的對面坐著一個女生，看起來是獨自一人到來的。她一直低著頭，在眾人興奮和唱時，她卻默默的坐著，看起來無動於衷。

我唱著唱著，心裡感到好奇，what's her story？

直到我唱《天使藍》。

我發現她的腳板動了，頭也跟著旋律和節奏擺動，沉默的她終於按耐不住。

當下我的內心也被強烈撼動。沒想到，一首寫於多年前，訴說著我個人成長的歌曲，在這個台北夜晚，才彰顯了它的真正能力。

那時的我，在香港做過兩次紅館演唱會，習慣了大舞台模式，結果在重回「民間」的距離，才真正領略到音樂的威力。那是如此難忘和humbling的一個體驗。

人生就是這樣，最震撼的領悟，是想計也計算不來的。

剩下的，就是你和自己的故事

或者，是時候讓我的月亮水瓶出來一下了。

關於社會、關於世界的大議題，there's only so much you can say（before it gets old）。說自由、說堅持、說最壯烈的事，都有把（自己和觀眾）電池耗盡的一天。

而在一個什麼都已經說得太多的時候，這好像是一個訊號，讓我重新學習透過創作、透過演出，往自己的最底層、最柔軟處去翻去挖，去觀看。

撇除在現在這個不正常的地方，我要「正常」做一個show是如此困難（應該說根本不可能，book唔到場，又出唔到境），我認為此刻這個被stripped down的狀況於我————於重新學習如何當一個歌手的我，或許是最好的時候。

沒有了煙花舞台效果、沒有了服裝、沒有了幾千幾萬人的場地和觀眾、沒有了十幾人大樂隊，剩下的還有什麼？

就是你和你自己的故事。

真正關於「自己」的故事，是不牽涉其他人的。不是對誰的思念和渴望、也不是對哪個地方的盼望和概嘆。

你的故事，就是你和自己。和自己的相處，也是「傷」處。那是你一直漠視的child wounds、你一直在略過但一直沒有癒合的疤痕，以及你那些還沒有過勇氣去面對的過去和將來。

那是最赤裸的狀態。也可以說，是一個沒有人在舒舒服服安安穩穩的時候會願意自己找死探進去的一個地域。

但現在的我，for better or for worse，得到了這樣一個缺口。